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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假期,計劃一場期待已久的、一個人的旅行。
俗話說:桂林山水甲天下,陽朔山水甲桂林。一直希望能有機會獨自游移在陌生而光影斑駁的小道、沉醉在西街的小店,希望有機會能融入那幅清麗的畫里。
朋友說:一個人的旅行有什么意思?我說,我不懂。只是,一直很羨慕雜志里旅行志上的自由灑脫。只是,一直希望能有一個機會,告別熟悉的一切,去感受一種陌生帶來的感覺,興奮亦或?qū)庫o。只是,單純地想擁有一場完全屬于自己的旅行,沒有匆忙、沒有拖沓、沒有遷就,可以任性地隨心所欲一次。
清晨六點,天空還是深藍色。坐上事先訂好的車,在山間田地中穿行。來到楊堤碼頭,天剛泛起魚肚白,江面上卻早已人影攢動——船家們都在為出行做著準備,等待著第一批乘客的到來。四周是一片清晨特有的、蘊藏著巨大生機的寂靜,宛若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周圍的一切籠起。在那張密不透風(fēng)的無形的網(wǎng)中,偶爾透出的鳥聲、發(fā)動機的嘟嘟聲甚至是船家間的招呼聲,似乎都在預(yù)示著一場歡騰的爆發(fā)。
乘上事先安排好的竹筏,旅行算是正式起航了。
清澈的漓江水踏著發(fā)動機的巨響,一下下地拍打在我的腳邊。水底的綠藻滿滿地鋪著河床,也不知,是它搖擺起了微波,亦或是微波將它帶得翩翩起舞。太陽一點一點地從遠山的一頭升起,在水面蒸騰起一層薄薄的白霧,霎時如入仙境。白鳥和烏鴉不時從旁掠過,停在江心的一坪綠洲之上,朦朧中演化出一種專屬于大自然的神圣,突地為自己是否驚擾了它們而心懷不安。岸邊樹蔭掩映下或規(guī)整或雜亂地鋪就的石階旁,三三兩兩地有幾個洗漱的村民,沒由來地生出一股宛若身處六七十年代江南小鎮(zhèn)的時空交錯的幻覺。遠遠地觀望,想象著那晨光下的白色磚墻砌起的最質(zhì)樸的生活,一種最簡單的快樂由心底緩緩升騰,將周圍的一切包括其中。我仿佛看到了自己在江邊洗漱、在樹蔭下玩耍的身影,自然得反復(fù)我本就屬于這里。快樂卻又忍不住地有些悵然若失。
清早的江風(fēng)帶著水的濕冷迎面擁我入懷,對清晨氣溫預(yù)計不足而衣衫單薄的我不禁有些“受寵若驚”地顫抖起來。轉(zhuǎn)過一個山頭,水面頓時開闊了許多。太陽也轉(zhuǎn)到正前方,從遠山的夾縫間直視著我,那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我冰冷的身體終于開始漸漸回暖。水面隨之跳動起簇簇星火,明晃晃地撒進我的眼底。晨霧和陽光將遠近層層分離,山景被拉向一個更為遼遠的境界,天地在一瞬間無限延展向未知的盡頭。
轉(zhuǎn)過下一個山腰,太陽又被隱去,身上的余溫瞬間被吹得四散奔逃、蹤影全無。身邊的竹筏越來越多,不時傳來陣陣放肆的笑。江面頓時喧囂起來。獨自出行的我,只是坐在竹筏上,靜靜地看著流景,與周遭歡快戲水、高談闊論的人們顯得格格不入。然而,在這一刻,我卻覺得似乎只有我才是真正融進其中的,與那些山、那些樹、那片水、那些鳥兒,與這片天地。
在一片碎石林立的小河灘,船家告訴我此行的目的地——興坪鎮(zhèn)到了。爬上陡峭的土坡,走上興坪鎮(zhèn)的鄉(xiāng)道。兩旁滿布著賣水果、手工藝品和炸小河魚的小攤。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對著一個充滿好奇的老外說:“一個五塊。”,那稚氣而略帶鄉(xiāng)音的童聲不禁使我怦然心動。
從旁閃過的我向著興坪車站出發(fā)了。沿著大道走,不久便來到了一個小石門前,門上的匾額依稀寫著“古熙平”。我知道,這里面就是傳說中的興坪古鎮(zhèn)了。
在向路邊的阿姨打聽清楚路線之后,我懷著對久遠時光的敬意,緩步踏入其中。
青石板的街道兩邊,是中國傳統(tǒng)的古木式二層小樓,破舊的外墻、屋頂似乎在宣示著它那未經(jīng)雕琢的原汁原味。除了民族飾品店,最多的要算是旅社了。在沿街的路邊,不時能看見三三兩兩的老外拿著刀叉在木質(zhì)的小方桌上吃著簡單的西式早餐。生活在這里變得緩慢而愜意。透過毫無遮攔的旅店前廳向里望,還能看見內(nèi)側(cè)那不大卻透著最正宗的中式民間氣息的天井——青青翠竹沐浴著一方清晨的柔光,細心地遮掩著身下的老井。隱約可見的窗欞上繁復(fù)的雕花使我生出一種似乎下一秒就有一個身著古裝的少女探出頭來的錯覺,只有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燈和收銀臺上的電子設(shè)備在不斷把你從遠古的幻影中拉回來。東西古今在這里形成了一種完美的融合,沒有絲毫的突兀和不適。也許,萬物本就是沒有差別、相依相生的。只是,這里為它們找到了最佳的融合縫隙。不敢打擾這份柔軟的悠閑的我,只能在擦肩后的一個“不經(jīng)意”的轉(zhuǎn)身里,偷偷將這一切定格為永恒。像一個竊取幸福的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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