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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感散文

秋之忘川

分類: 傷感散文 短文詞典 編輯 : 大寶 發(fā)布 :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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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三途岸邊累累往事的曼珠沙華,絕然遺世,血色的花瓣絲絲縷縷,憔悴而驚艷。

她是奈何橋畔茫茫后世的曼陀羅華,冷傲清靈,純白的身段似夢(mèng)如幻,脆弱而無雙。

一日,我和她終幻化為依附于花瓣的靈體,我睜眼,對(duì)岸的她一襲素白的綾裙,那樣清澈的雙眼正望著我。我低頭,比晚霞還要絢爛火紅的衣裙晃了眼。

隔著三途河,她對(duì)著我輕啟雙唇,我看懂了,于是笑了。

她說:“曼珠沙華,我的妹妹。”

隔河相望,我見到她唇邊的笑,傾國(guó)傾城。

地藏王巡視冥府,見到我們,眉頭緊了又舒,最后嘆了口氣。

我不解,想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說話。

順著他的目光,我看到她,淡然的臉,如無風(fēng)時(shí)的三途河面,沉寂而漠然。

地藏王收回目光,望向我,眉宇間似有隱憂。許久,他開口,“執(zhí)念,竟有這般深嗎?”那樣淺淺淡淡的聲音,卻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我轉(zhuǎn)向?qū)Π?,無聲地呼喚著,“姐姐……”

心有靈犀,她抬眸微笑,“無妨,莫擔(dān)心。”

當(dāng)晚,我做了一個(gè)夢(mèng),春日般清澈的背景里,比花還美的一雙璧人,女子是鮮艷的紅,男子是明媚的綠。

夢(mèng)里,女子笑了,眼角唇邊,卻掛著那樣憂傷的淚珠。

夢(mèng)醒,我撫向頰畔,觸手之處覺出一片涼意。望向?qū)Π兜臅r(shí)候,她側(cè)著身背向我,可那個(gè)背影,卻比夢(mèng)中女子的淚水還要憂傷。

我搖搖頭,甩掉夢(mèng)里的情緒,再看過去的時(shí)候,便覺得她只是睡過去了,安詳寧?kù)o。那樣美的白色花朵鋪在她身下,如同世界上最純美的錦繡綾羅。

冥府間沒有歲月留下的痕跡,我只聽匆匆而過的蝴蝶說,陽世已然迎來了秋季。

驀然間,心中一疼,我微微驚住了,不由自主望向她,只見她看著那黑石砌成的奈何橋出神,憂傷的眸光渙散,變得迷茫。

為什么,要露出那么憂傷的神色?我們姐妹相伴,為什么還要難過?我們終日無憂,為什么還要迷茫?

我開口想問,卻被心中忽而涌上的哀戚牽扯住,久久張不開嘴。

我忘了,其實(shí),我也正在哀傷,其實(shí),我本是她的記憶,我們本是一體。

明明是記憶,為何我的腦海中卻一片空白?

看著遠(yuǎn)去的蝴蝶,我恍悟,莫非是她太寂寞了,才會(huì)那么憂傷?

再次見到地藏王,我嘗試著表達(dá)出自己的意思,想要過河去安慰她。地藏王看透了我的心靈,卻只是搖了搖頭,“靈生于花,以花為托,方靈體不散。”

也就是說,離了花,靈體便會(huì)散去了嗎?

我回頭,她依舊只盯著天空的某處,似乎有想不盡的心事。

地藏王嘆道:“相由心生,形由相鑄。情嗔癡嗔,輪回?zé)o度。彼情岸念,因而有果。果有否泰,而致異心。”

我不解,暗自思索,卻沒有發(fā)現(xiàn),她聽見了地藏王的話,正看向這邊,眼角唇邊,掛著那樣憂傷的淚珠。

終有一日,我問她,為何那樣悲傷?

她微微一笑,卻是悲涼無比,“不問也罷。”

可是你悲傷,我亦悲傷。

她嘆氣,許久,緩緩道:“我傷這花葉難雙全,生生相離世。”

低頭看,花開似錦如簇,美若紅霞,卻不見一片綠意。

傷葉,還是傷花?

或許,那顆心傷的是花葉永生相隔的遺憾吧!

我輕撫微疼的心,腦中還是一片茫然。

對(duì)岸的她輕喚,“妹妹,莫要再想。”

我抬頭扯出一絲微笑,看見那渡著魂魄的奈何橋,無覺無知,寒若冰石。

一日,佛云游至三途河,駐足片刻,笑道:“如此執(zhí)念,原是故人。因何而不忘?”

她垂首,“既是執(zhí)念,如何輕易忘得?”

“吾觀彼心,竟有再入輪回之意?又欲何去何從,難道尋那盡而不散之緣?”

她沉默了,佛斂了笑容,看著奈何橋嘆道:“孟婆的湯水,也澆不滅這執(zhí)念之火……”

“若入輪回,我必尋他。只恨這天地茫茫……”她眸中的恨意一閃即逝,最后只剩下濃濃的哀傷。

佛不語,只是捧起忘川的水,揮手灑在岸邊,水很快融入腳下泥土,不見蹤跡。

彼水入岸,魂歸覆滅……

你只守著一段執(zhí)念,可還記得為何要守?

被回憶牽絆,便是入了輪回,也只換來一世苦楚。

不如隨它去,得余生逍遙。

黃天覆土,厚地載物,造化難窮,何故執(zhí)著?

“謝謝……”她抬首,淚水漣漣,看向我的時(shí)候,白得將近透明的靈體向上浮起。

她縱身飄向我,牽住我的手。一瞬間,我只覺得體內(nèi)有萬千縷思緒涌出,待到她放開手,往事便一幕幕閃過。

“你……”我喃喃開口,竟沒察覺自己已然可以說話。

她笑了,純白的身體從我眼中淡去,消失,不見痕跡。

靈生于花,以花為托,方靈體不散……

一滴淚水流出眼眶,從此,我將不再流淚。

佛雙手合十,嘆道:“曼陀羅華,執(zhí)念已去,魂魄亦散……”

對(duì)岸白花依舊勝雪,那一日晚,三途河邊竟下了一場(chǎng)雨。

火紅的曼珠沙華,妖冶而艷麗,但不要受了她的誘惑而聞其花香,那會(huì)喚醒你前世的記憶……

遠(yuǎn)處的鬼差搖鈴唱謠而至,河邊的微風(fēng)吹過接引的彼岸之花,猶豫地盤旋在孤獨(dú)的花瓣間,終究遙遙遠(yuǎn)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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