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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吃晚飯時，我旁邊的旁邊的對面坐了一個戴眼鏡男生。趁他不注意，我偷瞄了他許多眼。
他的桌前放了一杯正在冒熱氣的水、一瓶藍莓味的優(yōu)酸乳。他在吃白饅頭，我沒數(shù)清多少個。
我安靜地吃著飯，腦海中思緒天馬行空。也許他家很窮，爸爸媽媽是農(nóng)民，妹妹或姐姐輟學(xué)了或外出打工了，他還賺不到錢來改變家庭的困窘。他得這么度過他的晚餐時間。
于是，我的同情心泛濫了。也許，我可以對他說，同學(xué)，我請你吃飯吧。
然后，他對我嗤之以鼻：你以為我沒錢吃飯嗎？
是??！在今天這么冷的下雨天，他只穿了一件短袖衫，頭發(fā)也有點濕，也許剛剛他才打完男子迎新籃球冠亞軍爭奪賽，說不定還得了第一名呢。
當然他沒有衣服沒有傘也是有可能的。
過了一會兒，白饅頭吃完了，他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我一心一意喝優(yōu)酸乳，我得以光明正大地看他。他吸得很認真，我聽到了少許優(yōu)酸乳混合空氣一起被吸上來的聲音，弱弱的，我看到他旋轉(zhuǎn)著瓶子旋轉(zhuǎn)著吸管，確保每一滴都吸干凈了。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白開水，收拾好所有物品，走了。
他經(jīng)過我面前時，我看到他手上的優(yōu)酸乳盒子被壓平成長方形。
我喜歡這樣偷偷地觀察別人，這能使我想到很多。
比如，我曾經(jīng)不小心觀察過一個同學(xué)，他在圖書館外某個偏僻的角落一個人練著黃家駒的粵語歌。我在小說館，經(jīng)過窗戶邊，我聽到了他的歌聲。他是個靦腆的男孩子，不高，不帥，不富，就是蕓蕓大眾中普通一員。我不敢對他的歌妄加評論，但他認真的樣子著實感動了我。
他練習(xí)粵語發(fā)音，練習(xí)高音與低音之間的轉(zhuǎn)換，沒唱好就重新來過。有時他皺著眉頭，有時閉著眼睛，有時看看周圍，看有沒有人朝他看，看自己有沒有打擾別人，然后壓低音量。每當他朝周圍看，我就馬上蹲下去，生怕他發(fā)現(xiàn)有人在看他，生怕外人打擾了這令人感動的畫面。
我這樣站著蹲著或者在窗旁的書架上找書，在安靜的圖書館中，聽他一個人歌唱。
我覺得我正見證著一個人的逐夢之旅，這真是一件讓人倍感榮幸的事。
比如，我曾經(jīng)不小心觀察過一個流浪老人，他擔(dān)著兩個纖維袋，一只手扶著，另一只手拿著夾著一雙一次性筷子的快餐盒。他步履蹣跚搖晃著身子走近離我不遠的垃圾箱，輕輕放下?lián)樱瑩炱鹉_邊的礦泉水瓶踩在腳下，然后把癟了的瓶子塞進了纖維袋。這一系列動作他都是用一只手完成——那只沒有拿快餐盒的手。
之后，他打開垃圾箱蓋在里邊翻找，可是沒找到什么，于是他開始吃盒子里的東西，里面有些餅和米飯。他把筷子倒了個頭，吃了兩口餅，扒了三口飯，就把它們?nèi)舆M了垃圾箱。蓋好了蓋子后，他又擔(dān)起膽子，悠悠晃晃地走了。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穿著一雙灰白色襪子和像船一樣的灰色泡泡鞋。
他走向了不遠處放著幾盆別人吃完了的面的窗臺。
那天是12月29日，2012年長沙冬天初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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