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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個不算短的假期,我跟著家人去了西北,忘記了那天我們是要趕往哪里,只記得我們坐著火車離開了敦煌。車廂里坐著的都是一個旅行團(tuán)的人,已經(jīng)過半的旅程讓我對他們每一個人都有了些許印象。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喜歡上了觀察別人,也許是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起,接生我的大夫長得太奇怪,激起了我對這個世界的好奇;也許是從幼兒園開始,每次開放日媽媽都說看到我吃飯的時候只看別人自己卻不吃;也許是從第一次旅行開始,我總覺得人遠(yuǎn)比景色精彩得多。
在火車經(jīng)過了一個長長的隧道之后我們又重新見到了陽光,我不喜歡穿隧道的感覺,那總是讓我沒有安全感,我總是會胡思亂想,有時覺得山洞會忽然倒塌,我們會被壓在下面,或者是洞口會忽然被封住,我們會再也出不去。這次很幸運(yùn),我們一大車的人都安全的重新見到了太陽,最美好的事情就是黑暗過后,太陽總會第一個迎接我們。
大西北雖然聽起來荒涼卻也是個神奇的地方,比方說那一刻,火車的左邊是一片綠色,時不時的還有成群牛羊,右邊卻是茫茫戈壁,唯一跳躍的元素就是偶爾隆起的土丘。強(qiáng)烈的反差讓車?yán)镒兊糜行┼须s。
“我就說應(yīng)該往后坐的,你看看這里悶死了呀”,坐在車廂最前端的是一家三口,因為面前是冷冷的車廂板,從火車一開孩子就不開心,覺得太憋悶,而且兩邊沒有窗子,聽到別人說你快看外面的時候,抱怨立馬就跳出來了。
“好了呀,誰讓你爸爸那么慢的,一上來就只有這個座位了呀。”媽媽說完還不忘白旁邊的男人一眼。
“哎呦,你怎么會說這種話的呀,我一個人拎兩個箱子,怎么快呀。”
媽媽和兒子都不說話了,開始閉目養(yǎng)神,那男人也自覺沒趣,在包里翻出了一本雜志。
“你看看人家那邊多好看,咱這都是啥玩意兒啊,大戈壁灘子啊,我就說坐那邊嘛。”
順著聲音,我的目光又轉(zhuǎn)移到了坐在右邊的一對母女身上,每次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這位媽媽都要看桌上有幾道菜,看別的桌有幾道菜,如果少了啥,立馬就會去和導(dǎo)游交涉,女兒則總是抱怨說一個肉菜都看不到。
“我哪知道啊,別沒完啊你。”
“切”,女孩兒把頭向外一扭,不說話了,我在她臉旁的玻璃窗上看到了她嚼得很高的嘴和緊皺的眉頭。
“爸爸,你坐的位置真好,在中間,兩邊都可以看得清楚。”坐在前排的妹妹說話了。
“哈,后悔了吧,誰讓你一開始非吵著坐在里邊的。”
我站了起來站在過道中間,朝兩邊看了看,一個疑問浮現(xiàn)在我的腦海里,有什么差別么?看到什么樣的風(fēng)景真的會給心靈帶來那么大的震撼么,大到值得影響旅行的心情,還是只是因為你看到的不是別人看到的。
都說人生就像一場旅行,重要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風(fēng)景,但是在面對截然不同的風(fēng)景的時候,我們都覺得自己坐錯了位置,都開始后悔當(dāng)初。
坐在前面的人羨慕坐在后排的人,坐在左邊的人羨慕坐在右邊的人,坐在右邊的人羨慕坐在中間的人,就在羨慕和比較中,火車駛?cè)肓讼乱粋€漫長的隧道,我又緊張起來,知道兩邊又重新出現(xiàn)了大片的田地,我又感謝了上帝一次,雖然我不明白“阿門”是什么意思,卻也在心里默念了一次。這次兩邊的景致一樣了,人們的聲音也隨之停止了,也沒了剛才非要感受大自然的興致,都扭過頭來聊天,睡覺,看書,吃東西。
就在這種莫名其妙的羨慕和比較的過程中,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生活的很多部分都被我們忽略了,其實也不是我們愛比較,只是習(xí)慣了而已,我們就是這樣出生,長大,變老,最后死去的……
出生了,誰家的孩子比較胖,頭發(fā)多,長得白,這個時候比較僅僅是一種喜悅的分享。
上幼兒園了,他家的孩子去學(xué)鋼琴了,咱家的孩子不能輸在起跑線上,明天去報個小提琴班,書法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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