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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見聊齋
揚(yáng)州城郊外有個書生，他不戀宦權(quán)官位，只求清歌為伴，秀書為鄰。
書生名曰李不然，與老母相依為命。他每日踏星而出伴月而回，于此書耕不輟，日子倒也清閑自在。
近日，總聽聞些樹林鬧鬼之事，十分煞人，一時間，穿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書生家距林子也近，一聽說林子里不知何時多了具女尸，生性膽怯的他便不再早耕晚歸了。每日他也是等雞鳴之時才敢拉開門栓，走出家門。因為眾人都說雞鳴乃卯日喚陽之聲，鬼魅是聽不得的。如此幾天過去，風(fēng)聲不在亂刮，鬧鬼之說也隨之停息。
一日，家中無柴，老母差書生去林中撿些來。書生心中仍有余悸，還念著鬼魅之事。但轉(zhuǎn)念一想“都說林中往來之人見入不見出的，但這幾天也沒聽聞類似之事啊，這定是哪家小娃淘氣拿大人開心，故意造的謠。也罷。”于是書生硬著頭皮去了。
此時已是黃昏，天邊又突生烏云。書生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這是鬼生之兆嗎？”他啐了一口，“呸！哪有什么鬼物，我是自己嚇自己罷了。書中圣賢哪有怕鬼的，虧我還飽讀詩書，真是不該。我問心無愧，自然不用怕他們。”書生還是提起膽子進(jìn)了林子。
說也奇怪，往日這片林中枝葉繁茂，一天下來掉落的也不少。如今卻盡是些小枝小葉，如此帶回去，恐怕也是不夠燒的。書生不知覺地又向深處摸索。“要快些呀，母親惦記著呢。”他想。
半晌過后，書生手中仍是些孤枝殘葉，他不禁有些急迫。忽的一陣微風(fēng)吹過，書生緊了緊脖領(lǐng)。這刺骨的冷風(fēng)不似這個時節(jié)該有的。不管這些了，書生只是低身俯首找尋，口中扔念著：“要快些呀！”正找得匆忙，一雙，繡花鞋突現(xiàn)在眼前。
書生身子頓了頓，腦袋順勢抬起。只見一名女子站在他身前，她眉似遠(yuǎn)山青黛，眼似秋水柔潤，唇似櫻桃初紅，臉若清蓮萼瓣，身著朱粉掛佩裙，頭戴碧玉梨花釵，眉間還惦著靈氣的三點砂。
書生也算半個鄉(xiāng)野村夫，哪見過如此嬌人的女子，一時間竟看得出了神。
“公子……公子？”
女子被他癡傻的眼神盯得無比羞澀。
“姑………姑娘”書生才發(fā)覺自己失了態(tài)“姑娘，小生多有冒犯，真是對不住了。”書生做了個揖，算是施禮。
女子掩嘴輕笑“不打緊，不打緊。”二人開釋。
“公子，天色以晚為何公子孤身一人在此？”
書生如是回答“小生李不然，因家中無柴，母親無以把炊，故差我至此撿些柴枝。”
女子一臉疑狀“哦？公子難道沒聽說過此處鬧鬼的嗎？死了好多人呢！”她有些故作惶恐。
可書生沒看出來，一提鬼，書生自然害怕，只是旁邊有個貌似仙人的女子，若顯怯態(tài)豈不被人笑話。
“雖說聽聞有鬼，但從未見過也就不怕了。”書生的話多少有些勉強(qiáng)。
說著，書生有些不對勁。
“對了，姑娘只身一人在這深山老林中是要做什么呢？這林中多走獸，姑娘一個女兒家豈不怕生出個鬼物歹人什么的東西出來？”
女子又是一陣嬌笑。
“姑娘笑什么？”
“公子是怕奴家是鬼嘍？”
書生一本正經(jīng)，“非也，非也，誰不知道鬼物骯臟不堪目不能視丑陋無比的，哪有像姑娘這么如花似玉的呢？”說到這書生竟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女子仍故作嚴(yán)謹(jǐn)。“難道公子沒聽說過鬼物都精通變化之術(shù)的嗎？”
書生不知所錯啞然“呃，姑娘說笑了。”
女子又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公子不必?fù)?dān)心，奴家名叫紅妝，家便安居在此，小女子自小在林中與父兄打耍根本沒什么鬼物的！”
書生這才呼出口氣“原來如此啊。”這時，書生才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事。“姑娘，小生看天色不早了，怕母親惦記，故就此告辭了。”說罷便要離去。
紅妝叫住了李不然“公子”
書生轉(zhuǎn)過身“姑娘還有事？”
“公子前來拾柴，可公子手中卻就這么稀稀溜溜的幾根，怕是拿回去也用不上啊。”
書生適才恍然大悟。“姑娘說的是，今日也不知道怎的如此不走運(yùn)。”
紅妝有意留他，他卻不知其意。
“公子不必?fù)?dān)心，小女子家中正好有些柴草，公子若不嫌棄可是我到家中取些。我家父兄也是愛客之人，公子若肯去他們必定歡喜。”
書生考慮再三，便同意了。
一路上風(fēng)吹樹影，書生發(fā)現(xiàn)在不遠(yuǎn)的暗處有許多綠澄澄的眼睛在發(fā)亮，不禁有些害怕。
“姑娘，怕是有些走獸在周圍要小心吶！”
女子反倒不怕“公子，這些都是小女子收養(yǎng)的山貓，頗具靈性，林中黑暗，貓兒們正巧可為我們探路。”
書生以為自己大驚小怪“是……是嗎？”
月色正濃，路途頗為遙遠(yuǎn)，二人認(rèn)得突然，話語自然不多。
忽的又是一陣風(fēng)，李不然又緊了緊脖領(lǐng)，這風(fēng)來的蹊蹺，而他卻沒覺得。
果然，風(fēng)生從虎，一只斑斕巨蟲突現(xiàn)在眼前，目似銅鈴聲如驚雷。
“這……這林中竟然有虎，我……我怎么不知道。”他雙腿直顫，不直覺地跌倒在地上。紅妝卻略顯怯態(tài)。
猛虎步步緊逼匍匐前行，牙吐寒光，喉嚨低吼，書生見勢不好順地爬起“姑娘快跑！”
然而女子只是躲在樹后，無動于衷。面色早沒了怯色，反而有一抹微笑。鬼魅之色盡顯。“虎兒，吃了他！”
猛虎聽得命令拔地躍起。
李不然自是不知道紅妝本為鬼魅要害他。還以為巨蟲是向紅妝而去。他飛快沖向她身前“不要傷害姑娘！”巨虎見狀取舍不得，身子一轉(zhuǎn)撞上了樹，用力過猛昏了過去。
紅妝幾欲上前卻都被書生攔住了身。紅妝心頭怒起眼睛泛起寒光。書生只是雙眼緊閉，眉頭鎖緊，腦袋側(cè)向一方“姑娘，你不用怕，大不了就讓它吃了我，你快跑。”
紅妝驚詫，眼色漸漸溫和，不知道這怯弱的書生哪來的勇氣。
許久之后，書生沒再聽到一絲聲音，他嘗試地睜開雙眼，“巨蟲呢？”而紅妝的目光只是凝在了他的臉上，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問題。
“你為何要救我？”
“姑娘有難，小生豈有不救之理？”
“你不怕死嗎？”
書生被問的一頭霧水，“自然是怕的。”
“那你為什么不走？”
“因為，小生怕的是內(nèi)心不安，怕有愧與書中圣賢。”
紅妝一時凝噎，說不出話來。
李不然則余驚未消，見巨虎暈伏在一側(cè)，仍感到畏懼。不敢直視，急道“姑娘，我們還是早早離開這兒為妙。我看這巨虎似乎還在喘息，怕是沒有死絕，若待其清醒定會亡命反撲，到那時真的就兇多吉少了！”
紅妝面帶慚愧之色，細(xì)聲道：“公子莫怕，這虎兒是小女子所養(yǎng)，現(xiàn)已至此怕是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了。”
李不然一片疑惑“這畜生竟然反面噬主？”
紅妝猶豫開口“不滿公子，奴家本欲借虎兒加害于你……”
“啊……”李不然大驚“為什么？”
“因為奴家是鬼……”
書生說不出話來。
紅妝深吸一口氣“奴家本是城內(nèi)王家之女，與鄰家周生自小相識青梅竹馬。年紀(jì)稍長后，我倆共誓山盟，終身相守。不想大婚之前他出言反悔，轉(zhuǎn)而入贅府尹，求名逐利。小女子傷心欲絕，投湖自盡。不想奴家怨氣不消，魂魄飄至林中，成為山中一鬼，自此我對世間男子恨之入骨，于是養(yǎng)了虎兒自為倀鬼，誘殺路經(jīng)男子，以此泄恨。今遇公子臨危大義，奴家真是深感慚愧。”
說罷，二人百感交集，“姑娘為情所困實為不該，幸而今已翻然悔悟，這也是最好不過的了。”
但紅妝依然低沉“公子有所不知，如今小女心結(jié)已解，怨氣已散，已然活不長了。現(xiàn)只求公子能夠幫小女到家中捎去信物以示奴家對爹娘的歉意，好讓他們安心。”說著她遞過一個發(fā)梳。
李不然答應(yīng)了請求與之作別。只是可憐他白走一遭，家中相必還是清鍋冷灶無柴生火。
回至家中，見老母已然用過晚飯，桌上還擺著未冷卻的飯菜。書生奇道：“母親何以把炊？”老母也是疑惑“莫不是你燒的飯？”李不然跑到灶房，只見房中超多柴垛積滿，且見底的米缸也變得充盈欲溢。他會心一笑，已然明白。轉(zhuǎn)向窗外鞠躬作揖“小生多謝姑娘好意，一路走好！”
三日后，李不然應(yīng)紅妝之托，去王家傳達(dá)信物，說與其中原委，王家欲重禮相謝，不然拒而不受。
一日，不然臨窗寫作，只見一白虎突現(xiàn)院中，他識得這是紅妝養(yǎng)的虎兒。但是書生仍然畏懼，兩股戰(zhàn)栗不能動，“虎兒……虎兒……你可不能亂來，我與你家主人已經(jīng)沒有恩怨了……”
白虎不管書生的話只是向前又踱了幾步，不然實著被嚇了一跳，身子不自己地向后挪動。但他在驚嚇中無意見到虎口中銜著一卷錦帛。不然不再躲避，他見白虎并沒惡意，試著將其取了下來。打開來看，上面寫有字“小女子謝過公子大恩！”
這竟是紅妝遣來了白虎謝恩。他收起錦帛。此時他已沒有了剛才的恐懼，但是細(xì)細(xì)想來，反倒覺得這虎兒有些可憐。
不然用筆敲敲它的腦袋“紅妝姑娘走了，你也苦遭喪主小生念你孤苦無依，有心收你，你可愿意？”
白虎低首咕噥，似是點頭。不然大笑“真是妙極，妙極呀！”
此后，不然攜母隱居后山，自號白虎書生。
見聊齋
揚(yáng)州城郊外有個書生，他不戀宦權(quán)官位，只求清歌為伴，秀書為鄰。
書生名曰李不然，與老母相依為命。他每日踏星而出伴月而回，于此書耕不輟，日子倒也清閑自在。
近日，總聽聞些樹林鬧鬼之事，十分煞人，一時間，穿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書生家距林子也近，一聽說林子里不知何時多了具女尸，生性膽怯的他便不再早耕晚歸了。每日他也是等雞鳴之時才敢拉開門栓，走出家門。因為眾人都說雞鳴乃卯日喚陽之聲，鬼魅是聽不得的。如此幾天過去，風(fēng)聲不在亂刮，鬧鬼之說也隨之停息。
一日，家中無柴，老母差書生去林中撿些來。書生心中仍有余悸，還念著鬼魅之事。但轉(zhuǎn)念一想“都說林中往來之人見入不見出的，但這幾天也沒聽聞類似之事啊，這定是哪家小娃淘氣拿大人開心，故意造的謠。也罷。”于是書生硬著頭皮去了。
此時已是黃昏，天邊又突生烏云。書生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這是鬼生之兆嗎？”他啐了一口，“呸！哪有什么鬼物，我是自己嚇自己罷了。書中圣賢哪有怕鬼的，虧我還飽讀詩書，真是不該。我問心無愧，自然不用怕他們。”書生還是提起膽子進(jìn)了林子。
說也奇怪，往日這片林中枝葉繁茂，一天下來掉落的也不少。如今卻盡是些小枝小葉，如此帶回去，恐怕也是不夠燒的。書生不知覺地又向深處摸索。“要快些呀，母親惦記著呢。”他想。
半晌過后，書生手中仍是些孤枝殘葉，他不禁有些急迫。忽的一陣微風(fēng)吹過，書生緊了緊脖領(lǐng)。這刺骨的冷風(fēng)不似這個時節(jié)該有的。不管這些了，書生只是低身俯首找尋，口中扔念著：“要快些呀！”正找得匆忙，一雙，繡花鞋突現(xiàn)在眼前。
書生身子頓了頓，腦袋順勢抬起。只見一名女子站在他身前，她眉似遠(yuǎn)山青黛，眼似秋水柔潤，唇似櫻桃初紅，臉若清蓮萼瓣，身著朱粉掛佩裙，頭戴碧玉梨花釵，眉間還惦著靈氣的三點砂。
書生也算半個鄉(xiāng)野村夫，哪見過如此嬌人的女子，一時間竟看得出了神。
“公子……公子？”
女子被他癡傻的眼神盯得無比羞澀。
“姑………姑娘”書生才發(fā)覺自己失了態(tài)“姑娘，小生多有冒犯，真是對不住了。”書生做了個揖，算是施禮。
女子掩嘴輕笑“不打緊，不打緊。”二人開釋。
“公子，天色以晚為何公子孤身一人在此？”
書生如是回答“小生李不然，因家中無柴，母親無以把炊，故差我至此撿些柴枝。”
女子一臉疑狀“哦？公子難道沒聽說過此處鬧鬼的嗎？死了好多人呢！”她有些故作惶恐。
可書生沒看出來，一提鬼，書生自然害怕，只是旁邊有個貌似仙人的女子，若顯怯態(tài)豈不被人笑話。
“雖說聽聞有鬼，但從未見過也就不怕了。”書生的話多少有些勉強(qiáng)。
說著，書生有些不對勁。
“對了，姑娘只身一人在這深山老林中是要做什么呢？這林中多走獸，姑娘一個女兒家豈不怕生出個鬼物歹人什么的東西出來？”
女子又是一陣嬌笑。
“姑娘笑什么？”
“公子是怕奴家是鬼嘍？”
書生一本正經(jīng)，“非也，非也，誰不知道鬼物骯臟不堪目不能視丑陋無比的，哪有像姑娘這么如花似玉的呢？”說到這書生竟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女子仍故作嚴(yán)謹(jǐn)。“難道公子沒聽說過鬼物都精通變化之術(shù)的嗎？”
書生不知所錯啞然“呃，姑娘說笑了。”
女子又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公子不必?fù)?dān)心，奴家名叫紅妝，家便安居在此，小女子自小在林中與父兄打耍根本沒什么鬼物的！”
書生這才呼出口氣“原來如此啊。”這時，書生才忽然想起自己還有事。“姑娘，小生看天色不早了，怕母親惦記，故就此告辭了。”說罷便要離去。
紅妝叫住了李不然“公子”
書生轉(zhuǎn)過身“姑娘還有事？”
“公子前來拾柴，可公子手中卻就這么稀稀溜溜的幾根，怕是拿回去也用不上啊。”
書生適才恍然大悟。“姑娘說的是，今日也不知道怎的如此不走運(yùn)。”
紅妝有意留他，他卻不知其意。
“公子不必?fù)?dān)心，小女子家中正好有些柴草，公子若不嫌棄可是我到家中取些。我家父兄也是愛客之人，公子若肯去他們必定歡喜。”
書生考慮再三，便同意了。
一路上風(fēng)吹樹影，書生發(fā)現(xiàn)在不遠(yuǎn)的暗處有許多綠澄澄的眼睛在發(fā)亮，不禁有些害怕。
“姑娘，怕是有些走獸在周圍要小心吶！”
女子反倒不怕“公子，這些都是小女子收養(yǎng)的山貓，頗具靈性，林中黑暗，貓兒們正巧可為我們探路。”
書生以為自己大驚小怪“是……是嗎？”
月色正濃，路途頗為遙遠(yuǎn)，二人認(rèn)得突然，話語自然不多。
忽的又是一陣風(fēng)，李不然又緊了緊脖領(lǐng)，這風(fēng)來的蹊蹺，而他卻沒覺得。
果然，風(fēng)生從虎，一只斑斕巨蟲突現(xiàn)在眼前，目似銅鈴聲如驚雷。
“這……這林中竟然有虎，我……我怎么不知道。”他雙腿直顫，不直覺地跌倒在地上。紅妝卻略顯怯態(tài)。
猛虎步步緊逼匍匐前行，牙吐寒光，喉嚨低吼，書生見勢不好順地爬起“姑娘快跑！”
然而女子只是躲在樹后，無動于衷。面色早沒了怯色，反而有一抹微笑。鬼魅之色盡顯。“虎兒，吃了他！”
猛虎聽得命令拔地躍起。
李不然自是不知道紅妝本為鬼魅要害他。還以為巨蟲是向紅妝而去。他飛快沖向她身前“不要傷害姑娘！”巨虎見狀取舍不得，身子一轉(zhuǎn)撞上了樹，用力過猛昏了過去。
紅妝幾欲上前卻都被書生攔住了身。紅妝心頭怒起眼睛泛起寒光。書生只是雙眼緊閉，眉頭鎖緊，腦袋側(cè)向一方“姑娘，你不用怕，大不了就讓它吃了我，你快跑。”
紅妝驚詫，眼色漸漸溫和，不知道這怯弱的書生哪來的勇氣。
許久之后，書生沒再聽到一絲聲音，他嘗試地睜開雙眼，“巨蟲呢？”而紅妝的目光只是凝在了他的臉上，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問題。
“你為何要救我？”
“姑娘有難，小生豈有不救之理？”
“你不怕死嗎？”
書生被問的一頭霧水，“自然是怕的。”
“那你為什么不走？”
“因為，小生怕的是內(nèi)心不安，怕有愧與書中圣賢。”
紅妝一時凝噎，說不出話來。
李不然則余驚未消，見巨虎暈伏在一側(cè)，仍感到畏懼。不敢直視，急道“姑娘，我們還是早早離開這兒為妙。我看這巨虎似乎還在喘息，怕是沒有死絕，若待其清醒定會亡命反撲，到那時真的就兇多吉少了！”
紅妝面帶慚愧之色，細(xì)聲道：“公子莫怕，這虎兒是小女子所養(yǎng)，現(xiàn)已至此怕是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了。”
李不然一片疑惑“這畜生竟然反面噬主？”
紅妝猶豫開口“不滿公子，奴家本欲借虎兒加害于你……”
“啊……”李不然大驚“為什么？”
“因為奴家是鬼……”
書生說不出話來。
紅妝深吸一口氣“奴家本是城內(nèi)王家之女，與鄰家周生自小相識青梅竹馬。年紀(jì)稍長后，我倆共誓山盟，終身相守。不想大婚之前他出言反悔，轉(zhuǎn)而入贅府尹，求名逐利。小女子傷心欲絕，投湖自盡。不想奴家怨氣不消，魂魄飄至林中，成為山中一鬼，自此我對世間男子恨之入骨，于是養(yǎng)了虎兒自為倀鬼，誘殺路經(jīng)男子，以此泄恨。今遇公子臨危大義，奴家真是深感慚愧。”
說罷，二人百感交集，“姑娘為情所困實為不該，幸而今已翻然悔悟，這也是最好不過的了。”
但紅妝依然低沉“公子有所不知，如今小女心結(jié)已解，怨氣已散，已然活不長了?，F(xiàn)只求公子能夠幫小女到家中捎去信物以示奴家對爹娘的歉意，好讓他們安心。”說著她遞過一個發(fā)梳。
李不然答應(yīng)了請求與之作別。只是可憐他白走一遭，家中相必還是清鍋冷灶無柴生火。
回至家中，見老母已然用過晚飯，桌上還擺著未冷卻的飯菜。書生奇道：“母親何以把炊？”老母也是疑惑“莫不是你燒的飯？”李不然跑到灶房，只見房中超多柴垛積滿，且見底的米缸也變得充盈欲溢。他會心一笑，已然明白。轉(zhuǎn)向窗外鞠躬作揖“小生多謝姑娘好意，一路走好！”
三日后，李不然應(yīng)紅妝之托，去王家傳達(dá)信物，說與其中原委，王家欲重禮相謝，不然拒而不受。
一日，不然臨窗寫作，只見一白虎突現(xiàn)院中，他識得這是紅妝養(yǎng)的虎兒。但是書生仍然畏懼，兩股戰(zhàn)栗不能動，“虎兒……虎兒……你可不能亂來，我與你家主人已經(jīng)沒有恩怨了……”
白虎不管書生的話只是向前又踱了幾步，不然實著被嚇了一跳，身子不自己地向后挪動。但他在驚嚇中無意見到虎口中銜著一卷錦帛。不然不再躲避，他見白虎并沒惡意，試著將其取了下來。打開來看，上面寫有字“小女子謝過公子大恩！”
這竟是紅妝遣來了白虎謝恩。他收起錦帛。此時他已沒有了剛才的恐懼，但是細(xì)細(xì)想來，反倒覺得這虎兒有些可憐。
不然用筆敲敲它的腦袋“紅妝姑娘走了，你也苦遭喪主小生念你孤苦無依，有心收你，你可愿意？”
白虎低首咕噥，似是點頭。不然大笑“真是妙極，妙極呀！”
此后，不然攜母隱居后山，自號白虎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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