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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聽奶奶說隔壁老伯伯去世以后，伯母總是以淚洗面。
隔壁的老伯伯，我們叫他忠伯，大概五六十歲吧，是個很慈祥的人。在我的印象中，忠伯總是用一根拐杖支撐他有點肥胖的軀體，緩慢地移動著腳步前行。花白的頭發(fā)差不多掉光了，露出大半個白白的腦袋。白天伯母出去干農(nóng)活，忠伯總是一個人坐在客廳里看電視。晚上忠伯家里經(jīng)常聚集了很多鄉(xiāng)里鄉(xiāng)親，伯母就給他們泡茶?？峙轮挥幸雇磬l(xiāng)親們在忠伯家一起看電視、拉家常時他才不會感到孤獨了吧。
忠伯的兒女在外地，家里只有他和伯母兩人。從我六歲搬進建在忠伯家隔壁的新房子時，就每天聽到伯母對忠伯大聲的責(zé)罵，罵的多數(shù)是生活中的瑣事。忠伯在挨罵時，偶爾會很溫和地辯解，更多的時候則是一聲不吭。在聽到忠伯挨罵時，我總會從心底里同情他。伯母平時跟鄰里相處很和諧，只是我想不通她為什么總罵忠伯。年幼無知的我總在瞎想是不是當(dāng)年伯母根本不愿意嫁給忠伯，所以懷有怨恨之心。
在伯母的責(zé)罵聲中，不知不覺就過了十多年。直到去年我在外地工作打電話回家，得知忠伯去世了。之后一段時間里，我只要一想到以后那個拄著拐杖對我們笑瞇瞇的老伯伯，總是一個人孤零零地看電視的老伯伯，一聲不吭地挨罵的老伯伯都不存在了時，鼻子總會一陣發(fā)酸。一想到死亡的距離，我都會無比地傷感。
這次回家聽到奶奶說伯母經(jīng)常抱著忠伯的遺像哭，我才想到原來是每個人愛的方式不同。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一個故事，一對戀人每天吵架，從年輕到年老，可他們從沒分開過。直到其中一個撒手人寰，另一個不久也郁郁而終，臨終前對子女說：“她是上天派來與我吵架的人，我們吵了一輩子，有了她，我才沒有孤獨過。”也許隔壁伯母對忠伯就是這樣的感情。雖然他們給外人的印象一直不和諧，可也許只有他們知道，吵架，只是一種愛的方式。
想到一個朋友的父母也是經(jīng)常吵架，他們的導(dǎo)火線是兩個孩子的教育問題。她父親主張“嚴(yán)”，所以當(dāng)孩子做錯事便破口大罵甚至大打出手。而他母親則拼命護著孩子，然后父親對孩子的教訓(xùn)理所當(dāng)然轉(zhuǎn)變?yōu)閷ζ拮拥拇蛄R了。朋友打電話跟我訴苦，說父母又吵架了。我安慰他說，吵架也是一種愛的方式。朋友總是半信半疑。今年我無意聽說朋友的母親意外身亡了，我已跟朋友失去聯(lián)系，所以對他父親的反應(yīng)與態(tài)度也不得而知。但也許，他的心情我還是能夠想象的。
可能在外人看來，吵架既傷身體又傷和氣，何不換種解決方式。只是當(dāng)局者迷，他們習(xí)慣了吵架而已。其實，吵架只是一種愛的方式。所謂幸福，就是你情我愿，開心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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