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來到 短文詞典網(wǎng) , 一個優(yōu)秀的優(yōu)美短文鑒賞學(xué)習(xí)網(wǎng)站!
一個身著暗黃呢子軍服,腰間緊系一根醬色寬皮帶,站在古樸由紅木制成的辦公桌旁。他瘦高,有一米八,在他非常英俊而厚道清瘦略長的臉上,在此刻顯示:他在考慮怎樣加強江城防衛(wèi)的可能性,他就是江城衛(wèi)戍區(qū)司令46歲的肖振義。他身邊有兩個頭戴淺黃色軍帽,帽上有一顆小的青天白日徽章,身著同樣淺黃色軍衣腰間系著寬皮帶的憲兵指揮官。兩人在那里領(lǐng)命。自從楊生智最高司令長官下令全體中國軍隊與江城共存亡的命令有三天了,整過駐守江城的國軍就開始日夜忙起來:他們當街構(gòu)筑工事,在主要的交通要道設(shè)置相應(yīng)的兵力把守等等,整過江城沉浸在一種臨戰(zhàn)狀態(tài);一時間,所有江城(南京)的交通要道都是由一些神情嚴肅、荷槍實彈非常英武的國軍戰(zhàn)士守衛(wèi)著,仿佛就在不久,日本侵略者就要來侵犯似的……
這時,有幾個憲兵戰(zhàn)士和警察匆匆從肖司令辦公室走了出來,一臉的緊急焦躁,有個雙手叉在腰間的皮帶上,走過剛快步進去的軍官身旁。
中國首都江城(南京)衛(wèi)戍區(qū)司令肖振義,才在兩天前臨時被國民黨政府任命為江城市長。他46歲,1米8,非常瘦削的長臉,一雙眼睛閃動著正直聰明非常有精神的眼光,一張非常英俊和善的臉龐,黑黑的胡子,顴骨突出,因日夜操勞布置全城憲兵警察的防務(wù)使他的臉更瘦了,臉頰幾乎陷下去;他還是身著暗黃的呢子軍衣,腰間緊系著醬色寬皮帶,總是煥發(fā)出旺盛的活力,有種隨時全力上前線戰(zhàn)斗的氣勢。
進入辦公室的警察局長和憲兵陳有賢團長腳有力地往地上一蹬,向肖振義敬了一個軍禮:“司令!”
肖振義司令馬上向自己部下回敬軍禮,他沒有馬上下達命令,而是看著擺在他辦公桌上的江城地圖。
正處于對江城(南京)緊張繁瑣的布防任務(wù)的肖振義:曾被委任憲兵司令部參謀長,1937年初被提升為憲兵副司令。因國民政府西遷四川重慶,他奉最高司令長官楊生智部署江城保衛(wèi)戰(zhàn)協(xié)助之命令,又因憲兵司令兼江城警備和防空司令楊生智在外省養(yǎng)病決定由他全權(quán)處理江城警務(wù)等工作。這時,首都危急,中國江城將面臨日本帝國主義兇殘侵略的預(yù)兆中。江城衛(wèi)戍司令長官楊生智先前,就是五六天前,命令肖振義的憲兵部隊六千五百人守衛(wèi)清元山一線及明故宮機場至31高地。肖振義司令幾乎日日夜夜到現(xiàn)場,查看地形,制定作戰(zhàn)計劃,劃定各部防區(qū),又召集民工配合部隊構(gòu)筑工事和戰(zhàn)壕,親到現(xiàn)場慰問國軍戰(zhàn)士指揮官,激勵他們狠狠打擊日本鬼子。當大量從上海尾追到江城外圍陣地的日本鬼子,被先前從上海敗退而來的心氣低落而膽怯的國軍就地阻擊時,盡管中國國軍認為明明是死,還是堅決勇敢地拼殺日本鬼子直到全部戰(zhàn)死。而肖振義帶著自己的憲兵部隊,一度堅毅英勇地打擊趕來想滅亡江城的日本鬼子,由于對手的武器裝備強大,還是傷亡慘重,無力阻擋日本鬼子的兇猛攻勢,直到12月8日,楊生智命令各殘余部隊退回江城,他想利用江城堅厚的城墻與日本鬼子決一死戰(zhàn),還把江城長江上的來往船只全部收繳和燒掉,讓宋希聯(lián)師長派部隊把通往江邊的大門(掖江門)看管起來。既然,最高司令長官下令與江城死守的命令,這就激發(fā)所有抗日國軍戰(zhàn)士、指揮官堅定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中國首都和這里孱弱平民的決心。
這時,肖振義還在研究地圖。他的辦公桌是古樸而土紅色陳舊的:左上角擺放一部電話機,再過來是一個墨盤,挨著它是一個筆架:還掛了三支毛筆,右桌面整齊擺放著黃色文件袋。
肖振義看了地圖,此時,他十分關(guān)注城內(nèi)的軍事和警力布防情況和實行的進展情況,對于這些措施的準確落實與極有可能在不確定的情況下發(fā)生的日本侵略者攻城能否守住有重要作用。
“齊局長,城里的14道城門怎么樣?”
齊局長邊說邊想:“每個城門不斷有從江城外圍陣地撤回的國軍在把守,并立刻構(gòu)筑街邊工事,還增加了重機槍的配置。不過,人員上還是不足。比如:重光門、福心門、泰安門等。”
“這并不是問題。到時,城門危急,我們還要派憲兵去協(xié)助守大門的國軍。”肖振義說。這時,肖正義感到:守重光門的國軍31師的一部兵力,經(jīng)過外圍陣地的戰(zhàn)斗后,一定損失不小。還有31師的戰(zhàn)士們也擔任幾道城門的守備工作。其中他們防守位于江城東南的一道城門一一一凱旋門(光華門),與正南面的中華門不遠,僅有幾公里。
他越想越感到心里不安:如果大量的日軍向那里進攻,那么江城南部的這兩個非常重要的城門有可能較為早地被攻擊。就對旁邊的憲兵陳團長說:“陳團長,你馬上去凱旋門(光華門)了解一下31師二團雷挺楷團長那里的情況。”
陳團長茫然了,覺得沒有必要說:“陳團長人員不少,沒有什么好擔心的。”
“他們經(jīng)過外圍戰(zhàn)后,一定傷亡不小,人員已減少得厲害,而且,那里的城門如果被敵人攻破,敵人就會沿相鄰的街道向其他附近的城門展開攻擊,而離此幾公里的中華門就會受到影響。極有可能敵人會聯(lián)合起來攻進市中心。”
肖振義鄭重地說,然后,更加的不踏實,他意識道:中華門被攻破,就是離位于市中心的國民政府大樓,蔣委員長的總統(tǒng)府被占領(lǐng)就只要半個小時,那么中國的首都江城(南京)就完了。
“哎呀,這是有一點危險。”陳團長非常驚愕,好像才感覺出來。他又咕嚕道:“就是不知道雷團長想到這個問題上來沒有。”
“重點不是想到什么,而是做到實處沒有,只想沒有做也是沒用的。”
“嗯。”
“陳團長,你現(xiàn)在就去。”肖司令馬上就讓陳團長去。
然后,陳團長根據(jù)肖司令的命令去打聽凱旋門(光華門)的情況了。等他走了后,肖司令就對齊局長說,他極力想把江城防務(wù)的有些事和各種可能發(fā)生的事都考慮進去,仿佛要減輕即將來臨的戰(zhàn)斗對江城的危害程度。
“齊局長,把你的全部警察集中起來,不準私自外出,擅自脫離江城??磥眈R上就要打仗了,必須聽候調(diào)遣,不得延誤,否則,軍法論處。”肖振義嚴厲下令,他的神情威嚴,不容許部下有自私的想法。
“司令,有病的呢?”齊局長問
“那就讓他們養(yǎng)病,其余的必須集合待命。”肖振義嚴厲地說。似乎對一切有關(guān)江城防備的大小事都不能大意。
“那我走了。”齊局長說,也匆匆走了。他知道:要做這事,還要多費自己的心思,這不是他一句命令就能達成的事。同時,從自己正直仁厚的肖司令的神態(tài)來看,齊局長感到了戰(zhàn)事在無形中逼來,自己還能不能活,活多久就難說了,心里不禁抖起來。
肖振義的心情少許踏實些,因為,他盡量把一些不足和漏洞盡力在堵住。但是,這時的江城形勢越來越嚴重:全城當街睜眼就看見大小工事和國軍官兵非常嚴肅而鐵冷地據(jù)守在工事旁,就連空氣中都無形地含著要打仗的氣息,像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寧靜。而且,滿城都是傳言謠言,比如:日本鬼子今天或就在不久,就要攻進城來,有的說看來要幾天,有的說不會打進來,有的說國軍打仗不行,打不贏就跑,國民政府都搬走了,那還有心思抗戰(zhàn)?他們都怕死,誰不怕死呢,誰還有心思打仗,這個城完了等等。
這時,肖振義才坐在椅子上,把自己一度操勞的心放松下來。過了會,在這樣的心緒下,他想起了六天前,在一個夜晚,就是日本鬼子還沒有到江城外圍陣地的一個傍晚,當時他本來在外圍陣地,他夫人讓他回城要他把他們的孩子送走的事。而回到城里的家吃了晚飯后的20點多鐘,當時的江城市長朱俊超來訪。
肖振義和他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他妻子還特地泡了兩杯上好的碧螺春放在他倆的茶幾上。肖振義請朱市長用茶,而朱俊超喝了幾口;可一向清廉簡樸的肖振義是不喝這樣的茶的,也白水為主。盡管知道自己丈夫的習(xí)慣,為了自己男人的面子,他妻子還是為丈夫泡了茶。
朱市長有些奇怪,就問:“老弟,你怎么不喝?”
肖振義淡淡地表示:“我不喝。”
平時,一向滿臉都掛著笑,一般的人到該笑時,就笑的愉悅,沒有任何保留,而朱市長,一看到自己的上司,他的臉皮表面和里面都帶著虛偽的微笑。這人看上去隨性,但對人陰奉陽違,對人不誠。他先是喝了一兩口茶,就瞟了一眼是軍人一身正氣而因為最近忙于布局江城防務(wù)而本來就瘦而更瘦的肖振義,看上去,他顴骨更要凸出了,臉頰陷進他臉里去了;但是,朱俊超是一張油光水滑的團臉,有些肥得來往下墜的肥肉的雙下巴。朱俊超看著挺直地坐在他身邊舊的紅沙發(fā)上的肖振義,就想勸他。
“老弟,你不是在江城外圍陣地指揮所嗎?怎么又回來了?”
“哦,我內(nèi)人叫我回來。關(guān)于孩子送走的事?”肖振義回答。幾乎坐在那里沒有多話,好像被動地等朱市長提問似的。
“是呀,這日本人要打進來了,他們太兇了!你是該把自己家眷送走。嗯,你準備好久送走?”朱市長顯得關(guān)心問。
“后天我就派我副官,把夫人、孩子送回湖北老家。”
“哎,真是沒想到,這日本鬼子打下了上海,很快就惦記著這里。”朱俊超喝了一口茶說。以一種感慨的口氣,就顯得如平常一樣,有些拿捏腔調(diào)的特性。
……
然后,他們又聊了會。
朱市長對他說,他覺得對方太認真、實誠,略帶好意說:“老弟,現(xiàn)在江城外圍陣地的形勢并不樂觀,你想日軍大量部隊向江城的外圍陣地撲來,形勢令人擔心!”
“可是,蔣委員長讓我們國軍堅決抵抗,絕不丟失一寸土地。”肖振義明白對方的話,而表示說。
“他喊大家在這里死守,自己就……”朱俊超的意思是:蔣委員長自己就跑到重慶去了。他聽到肖振義說的這話,心里一下就不滿。可說話做事一向圓滑的他,這時,也忍不住魯莽地漏出來,但是,他立刻把這話收住,覺得已經(jīng)夠了。接著馬上一轉(zhuǎn)話題,想沖淡這話的不良影響,立刻說:“你抵抗得了何時,老弟,我知道你會嚴命你的憲兵部隊抗擊日本鬼子的,而其他的部隊呢?”朱市長表示不相信,主要是指國軍中一些部隊軍人貪生怕死的思想使人不放心。
肖振義當然明白國軍內(nèi)部人心一向渙散,互相挖對方墻角、排擠,恨不得把對方除掉;而國民政府在面臨戰(zhàn)爭時跑了,這樣的人心不平的形勢利于抵抗嗎?
見肖正義無言,朱市長又說:“老弟,我知道你是一個剛直的軍人,你是一心不計較什么功利會拼命保衛(wèi)江城的,可就你那幾千個憲兵,怎么和強大的日本優(yōu)勢裝備抗衡呢?”
“那我們就不抵抗了。”肖正義瞪了他一眼說。
朱市長又立刻一笑,他明白:不能把話說白了。在這時說不抵抗,那天,肖振義把這話說跟他人聽,自己不是倒霉了嗎?雖然肖司令剛直,從不說別人的閑話,也不害人,萬一他經(jīng)不住有人的誘惑說了呢?于是,朱市長身子挺了一下,表現(xiàn)的堅定地說:“當然要抵抗。”又看看注視著自己的肖振義的臉。然后,他覺得不要再談這個問題,以免他說出不該說的話,讓人輕易地抓住他的把柄。就說:“政府都搬遷了,把我們這些人留在這里,而且,把主要軍事裝備都拿走了,這里幾乎沒有什么,也就剩下從前線潰散下來的殘兵敗將。”
他又盯了下還是一臉剛直的肖振義,覺得他在聽著,覺得自己說話要小心,盡量用暗示的口氣說,最好是口氣模糊,到時可以任意辯解。
“我怎么這樣倒霉!國民政府搬走了,留下一大攤子事。要協(xié)調(diào)城市的防衛(wèi),又要注意市里的治安,這兩天忙得我頭都搞暈了。”朱市長說,明顯在叫苦。
肖振義知道朱俊超是那種讓手下干,自己一到辦公室,不是閉目養(yǎng)神,就馬上跑了,連人影都看不見的主。
然后,朱市長又表白起來:“這些都沒有什么,是我作為江城市長的責(zé)任。我吃點苦,受點累也是應(yīng)該的??墒牵毡救斯砹?,這個城市的形勢難說。”
肖振義問:“你怕了?”
不想,朱市長一拍他的胸部,為了表示他的誓言和決心,還特地把他的臉往上一昂,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并口是心非喊道:“我還等著與日本鬼子決戰(zhàn),為了黨國不惜肝腦涂地在所不惜。”
他口是心非說。而對肖正義來說,他此刻還是關(guān)心這個城市的命運。至于,朱市長,肖司令感到對方像一團霧一樣,無法看清。
然后,朱市長沉默一會,又拿起茶碗喝了一口,并放在茶幾上。
朱市長來這里的目的是:直接從肖振義那里了解日軍進攻江城外圍情況的信息,表現(xiàn)一下對軍界朋友的關(guān)心,實際上想進一步從各個渠道了解日本軍隊確切逼近江城的準確信息,爭取在日軍攻城之前,盡早離開江城??磥?,這一想法,在肖振義這里他感覺到了。他想道:在肖振義那里,已經(jīng)明確透露出外圍陣地朝不保夕了。也許,國軍能頂一兩天,這以后呢?不行,得馬上離開這里。想到這里,他假惺惺地勸肖司令:
“老弟,現(xiàn)在這年頭,日本人來了,誰能擋得住。唉,人嘛!總要為自己考慮,不要太直了。”
肖振義明白他這話是勸自己保命要緊。但是,他絕不茍且偷生,遺棄自己戰(zhàn)士,更不能把戰(zhàn)火留給江城人民,而自己逃命去。
然后,肖振義堅定地說:“我們當兵的,是由人民供養(yǎng)的,現(xiàn)在,他們面臨日本侵略者的威脅,我們怎么可以拋棄這里的人民,不,這不可以。既然我受命保衛(wèi)這座城市,我就要決心與江城共存亡,而不是一跑了事。”
朱俊超在心里覺得:肖振義決心已定,就不必再說了。于是,又聊了幾句,像是在避開對自己不利的什么,就和肖振義告辭離開了他的家。
剛出了門,朱俊超立刻思索道:哼,蔣總裁都跑了,他的心腹都跑了,就留下我們這些人在這里送死,而他們遠離戰(zhàn)爭,在西南四川大后方每天過得逍遙自在。哼,想要老子賣命,少來!市長這個官算過屁,老子不能為了這個頭銜連命都不要了。你們今天走,老子就明天跑,這個送死的官,老子不當了。罪大家都有。想到這里。他就上了停在肖振義家門前的轎車里,車就較快地開走了。于是,車沿著夜色中從大街兩邊商鋪開著的門窗里照射在黑黑街上的微黃散亂的燈光中較快地開過去。他非常不滿地一拳打在被從窗口上一晃而過、而投射到他身邊的軟皮座位上移動的燈光,隨著車的前進就一晃而去,不一會,朱俊超和他坐的轎車消失在非常豪華熱鬧燈火輝煌的江城大街上……
第二天天不亮,江城市長朱俊超帶著家眷逃離江城;肖振義被任命江城市長,兼首都衛(wèi)戍區(qū)司令。
下一篇:菩提樹下,醉清風(fēng)(六) 下一篇 【方向鍵 ( → )下一篇】
上一篇:白鴿少年 上一篇 【方向鍵 ( ← )上一篇】
快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