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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瑾討厭林澄宇,從她第一次見到他開始。
如果硬要她例舉討厭的理由,可以有千百條,比如他中途插班進來時的自我介紹,站在講臺上拽得二五八萬似的,還指名要與她同桌;比如他把矯正他那兩排參差不齊牙齒的牙套當(dāng)成耍寶的工具,上課上得好好的,忽然偏過頭對著你呲牙咧嘴的做個鬼臉,把無聊當(dāng)有趣;再比如,在每天最后一堂課上他勢必躲在一堆高高的書本后面睡大覺,這也罷了,偏偏還將頭對著夏瑾這邊,微微張開嘴,在口水流下來時輕輕扯起細微的鼾聲……
是的,在夏瑾的眼中,林澄宇張揚、幼稚,外加沒形象,但這些并不構(gòu)成她討厭他的重點,重點是林澄宇在插班進來的第三天放學(xué)后,當(dāng)著整個走廊的人在她背后拖著怪調(diào)喊她:“瑾——瑾,一起走嘍!”那語調(diào),絕對是熱戀中的男朋友喊女朋友才有的。
那一刻,無數(shù)雙眼睛齊刷刷地望向夏瑾,充滿了探究與意味深長,夾雜著幾聲莫名其妙的口哨聲。十幾歲的男孩女孩們,尤其是在景文這樣制度甚為嚴格的私立高中,一點點風(fēng)吹草動都可以引起一番熱切的探討。
夏瑾的臉騰地一紅,咬了咬嘴唇原本想低著頭快步跑下樓去的,可眼角余光卻忽然瞥見隔壁班的傅新也站在那堆吹口哨的男生身旁,他倚在走廊欄桿上,頭微來,似乎是望了下自己,很快又將目光調(diào)開。夏瑾的心驀地一跳,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對勁,她竟然又轉(zhuǎn)身,然后闊步走到林澄宇的身邊,仰著頭兇巴巴地警告:“我跟你不熟,別亂喊!”說完,扭身往樓下跑去。
在她身后,一群男生便嬉笑著學(xué)她的語調(diào)開始損林澄宇,“我跟你不熟——噢!”將最后一個字的音調(diào)拖的又長又高。
夏瑾從五樓一直跑到一樓,心臟還在砰砰亂跳,她心里想的僅僅是,不知道傅新會不會誤會什么呢?她這么想的時候便忍不住又抬起頭往五樓望,可剛才男生們趴的地方早已沒有人,她搖了搖頭不禁嗤笑自己真是想太多,是呀,從未說過話的人,還談什么誤會不誤會呢。
可卻因為這個下午的一句話,令夏瑾對林澄宇的討厭,呈直線快速上升。
(2)
你有沒有偷偷暗戀過一個人呢?那種心底深處最隱秘的感情,混淆著甜蜜與苦澀,想說卻始終缺乏某種契機或者叫做勇氣的東西,終究只能一再地被壓在內(nèi)心深處,秘不可宣。隨著時光漸漸封存成一部沉默的舞臺劇。
那一年的傅新之于夏瑾,便是這樣的感覺。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默默關(guān)注他的呢,應(yīng)該是高一下學(xué)期的某個早晨吧,夏瑾還記得那天她偷偷溜了早自習(xí),也沒走遠,就趴在走廊欄桿上透氣,是暮春時分,空氣很清新,溫暖的陽光細細碎碎的灑下來,傅新就是在這樣的光景下走進夏瑾的視線內(nèi),帶著他的神清氣朗。
夏瑾班級所在的教學(xué)樓是新修的,內(nèi)外有兩道樓梯,連接花壇的是一架外部旋轉(zhuǎn)樓梯,雕花鐵欄桿,掩在教學(xué)樓前的花草樹木里,相映成趣。那天清晨,傅新從旋轉(zhuǎn)樓梯拾階而上,他走路的時候異常專心,頭微微低著,步調(diào)不急不緩,那么自在的樣子。夏瑾站在五樓,眼睛跟著他的身影從一樓一直往上,隔了那么遠,她還是看清楚男生有著好看的眉眼,瘦削,手指修長。夏瑾曾默默猜測過他是不是學(xué)鋼琴,后來才知道他是學(xué)畫畫的,那么漂亮的一雙手,是該用來侍奉藝術(shù)。
后來很多個清晨,夏瑾有意無意便會碰見傅新從旋轉(zhuǎn)樓梯走上來,漸漸地她摸索出男生來學(xué)校的時間,因為他是美術(shù)生,學(xué)校特批可以不用上自習(xí),所以他每天早晨幾乎都是掐準了時間點來學(xué)校。幾個月下來,夏瑾總是在那個時間段翹了早自習(xí),趴在欄桿上,默默地看著男生拾階而上,當(dāng)他的身影消失在四樓到五樓的轉(zhuǎn)角處時,她便飛快地跑回教室??伤齾s從來不敢走向前去與他打招呼,哪怕說一句簡單的你好。
年少時第一份喜歡,總是特別美好,卻也足夠脆弱。是的,夏瑾害怕一旦說出口,那份每個清晨只屬于她與他的隱秘而又快樂的短暫時光都會消失。
可這天早晨,正當(dāng)夏瑾如往常一般趴在欄桿上看著那個少年緩步而上時,她的肩膀被人狠狠地拍了下,接著耳邊響起一句令她頭皮發(fā)麻的聲音。
“瑾瑾,你看上那小子了啊,難怪這幾天都跑出來,原來是在偷窺呀!”站在她身后的林澄宇一驚一乍的,語調(diào)抑揚頓挫。
“林澄宇!”夏瑾嚇得跳起來大叫,忽然又意識到什么,匆忙往旋轉(zhuǎn)樓梯瞟了眼,見傅新才走到二樓,應(yīng)該聽不到,狠狠瞪了眼林澄宇,然后跑回了教室。
“我再次警告你,不準叫我瑾瑾,很惡心你知道嗎!”夏瑾對著跟過來的林澄宇惡狠狠地低吼,她這樣生氣無外乎還帶了點被他撞破心事的憤怒。
可林澄宇卻依舊嬉皮笑臉的模樣,被夏瑾吼了半個月,他早已可以做到充耳不聞。他大刺刺地坐在女生的旁邊,將頭慢慢靠近她,裝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壓低聲音說:“我覺得隔壁班那小子還沒我?guī)浹?,難道你都沒發(fā)覺嗎?”
此時,夏瑾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了,索性朗聲念起英語單詞來。她想,對于林澄宇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他!
(3)
夏瑾下了好大的決心,才終于決定問林澄宇,她說你覺得我現(xiàn)在開始去學(xué)畫畫,會不會太晚了?
她之所以征詢他的意見,無非是因為林澄宇是學(xué)美聲的。不是都說,藝術(shù)與藝術(shù)之間是相通的嘛。
“不會吧,你竟然要為了那小子去學(xué)畫畫!”林澄宇發(fā)現(xiàn)新大陸般地怪叫起來。
“沒有。”夏瑾忽然覺得自己真是蠢到家了,才會跑來咨詢他。
“口是心非!”林澄宇用鼻子重重地哼了聲。
夏瑾沒理他。
過了會,他又湊過去,“你真的打算去學(xué)畫畫???真的真的真的?”夏瑾被問的煩了,劈頭就低吼一句:“真的真的真的!”然后又迅速將頭扭過去,她沒有看到,男生的眼眸在那瞬間,分明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復(fù)自如。但他沒有再做聲,那一整天,林澄宇都異常安靜地聽課,或者發(fā)呆。弄得夏瑾生出微微的不適來,太過安靜的林澄宇,一點也不像他。
可星期天上午,夏瑾真的去學(xué)校外的大羅畫室報了名,老師很細心地問了她的情況,又問她是否想要考美術(shù)專業(yè),畢竟都高二了,若不是為了高考,幾乎沒有人花時間在這份愛好上了。夏瑾愣愣地不知該如何答,她從未想過要考美術(shù)專業(yè),而她在繪畫方面欠缺天賦,所以最后她說,學(xué)習(xí)壓力太大了,想當(dāng)成愛好來學(xué),以舒緩壓力。
而其實,她對畫畫一點興趣也沒有,她搞不明白那些線條光影明暗。她跑來學(xué)畫畫,僅僅如林澄宇所說,因為大羅畫室有傅新。
夏瑾原本以為這樣可以離傅新更近一點,可他畫畫時專注的令人不忍心打擾,哪怕她都想好了以請教為借口,到最后,她只得慢慢地走開。兩個禮拜下來,什么都沒學(xué)會,與傅新講話不超過十句,而十個手指頭倒在寒冬里長滿了凍瘡。
夏瑾忽然間覺得自己傻透了。正如林澄宇所說,他說夏瑾你怎么這么傻呢,你以為你為了他特意去學(xué)畫畫,投他所好,他就會喜歡上你嗎?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她為了自己而勉強改變的。
那是夏瑾第一次從林澄宇嘴巴里聽到如此正經(jīng)的話,他在說這句話時,神色竟是帶了點淡淡憂傷的。
有那么一瞬,夏瑾覺得其實林澄宇這人就是嘴巴壞了點,也沒有多么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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